第36章:梦魇编织者-《瞑瞳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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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的眼睛……”
赵志刚的眼神瞬间变得鹰隼般锐利。他没有任何怀疑姜墨感知的迹象,只是迅速用手势向分散在摩天轮周围的技术人员和便衣发出最高警戒指令。所有人立刻停止了手头工作,无声而迅捷地以控制室为中心,依托废弃设施构筑起防御圈,枪口警戒地指向各自负责的扇形区域。
空气骤然绷紧,连风穿过钢铁骨架的呜咽声都仿佛被放大。
兰芷汐靠近姜墨,声音压得极低:“能确定方位或者性质吗?是人,还是……”
姜墨缓缓摇头,左眼的光芒在日光下几乎不可见,但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如同在不断调整焦距的镜头,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寸阴影、每一丛荒草、每一道锈蚀的缝隙。
“方位不确定,一闪即逝。性质……”他皱了皱眉,“不是纯粹的恶意,不像‘清道夫’那种冰冷的、程序化的敌意。更混杂,更……‘痛苦’,带着强烈的情绪色彩,但又被压抑扭曲了。而且,它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有某种‘融入感’,不是外来者,更像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东西。”
“一直住在这里?”兰芷汐立刻抓住了关键,“游乐园废弃十几年了,除了偶尔的探险者,谁会一直住在这种地方?流浪汉?还是……那个留下刻字的前员工?”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控制室墙上那些绝望的刻痕。长期的孤独守护,极端的负面情绪积累,如果与游乐园后来被改造成的噩梦能量场产生某种共振甚至……融合?
这个猜想令人不寒而栗。
赵志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按下通讯器,声音低沉而清晰:“各组注意,保持警戒,搜索模式调整为‘存在即威胁’。重点排查所有可能供人长期藏匿或活动的隐蔽空间,尤其是地下设施、通风管道、大型设备内部。注意,目标可能具有高度隐蔽性,甚至可能……精神状态异常,具有一定攻击性。”
命令下达,训练有素的队员们开始更加谨慎、细致地排查。他们不再仅仅寻找物理证据,也开始留意任何可能显示“居住”痕迹的蛛丝马迹——食物包装、饮水容器、寝具残留、排泄物痕迹。
姜墨则闭上了右眼,将全部感知集中于左眼。他不再进行大范围的扫描,那样容易打草惊蛇。他像一名潜入水下的猎手,将感知的“触须”如同涟漪般,以自身为中心,极其缓慢、轻柔地向四周扩散,重点感受那些悲伤、绝望情绪残留最为浓重的区域,以及能量流动中任何不自然的“淤塞”或“回旋”点。
悲伤的“底色”在园区内并非均匀分布。摩天轮控制室是一个高点,另一个相对明显的情绪“淤积区”在……旋转木马附近。而鬼屋方向,虽然噩梦能量已开始消散,但其作为长期能量节点,本身也容易吸引和固着强烈的情绪。
“先去旋转木马。”姜墨做出了决定,“那里的情绪残留比较‘新鲜’,而且相对集中。如果真有什么‘住客’,那里可能更接近他的日常活动范围。”
一行人保持着战术队形,小心地向不远处的旋转木马区域移动。巨大的、漆皮脱落的顶棚下,那些曾经色彩鲜艳的木马和马车如今东倒西歪,有的断了腿,有的掉了头,在透过破顶棚的斑驳光影下,投出怪诞扭曲的影子,比鬼屋更添几分凄凉。
姜墨的感知在这里变得更加敏锐。空气里弥漫的悲伤情绪几乎触手可及,其中还夹杂着一种……无意识的、微弱的“编织”感。就像一台老旧的、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持续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充满痛苦呓语的“广播”。
这不是噩梦工厂那种系统性的情感收割,更像是一个个体痛苦心灵无意识的“外溢”和“辐射”。
他循着这种感觉,走向旋转木马后台那个同样破败的设备间。门虚掩着,里面堆满了损坏的电机、缠绕的电线和废弃的工具。
但这里,有人类近期活动的清晰痕迹!
角落的地面相对干净,铺着几层硬纸板和脏污的毯子,构成了一个简陋的“床铺”。旁边散落着一些空的廉价罐头、矿泉水瓶,以及一些被反复翻看、边缘卷曲的旧报纸和杂志,日期大多是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墙上钉着几张泛黄的照片,是游乐园昔日的热闹场景,以及一张模糊的、看似全家福的合影,合影中的人脸都被反复摩挲得有些模糊。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床铺”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用废弃电路板、老旧电子元件和几块似乎从医疗设备上拆下来的电极片胡乱拼凑起来的、书本大小的装置。装置中央,嵌着一块已经有些浑浊的、拇指大小的淡蓝色晶体,正散发着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光芒。几根细细的电线从装置延伸出来,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从破烂耳机上拆下来的、包裹着海绵的头箍。
这个粗糙的装置,正散发着姜墨刚才感知到的那种微弱的“编织”波动。
“这是……”兰芷汐蹲下身,没有触碰装置,只是仔细观察着,“自制的老式脑波生物反馈装置?或者说是……简陋的意识信号放大器?利用那块晶体作为能量源和调制器?”
姜墨点了点头,左眼紧紧盯着那块淡蓝色晶体。它的能量特征,与鬼屋阵法凹痕以及张伟存储器中提到的某些早期实验原型有相似之处,但更粗糙,能量也更不稳定。像是一个业余爱好者,用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边角料”,试图复现某个复杂的技术。
“他在用这个东西……”姜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无意识地放大和‘广播’他自己的痛苦情绪。这东西功率很小,影响范围可能最初只限于他自身周边,但结合他长期积累的绝望情绪,以及后来被植入这里的噩梦能量场……”他指了指鬼屋方向,“就像一根无意中搭在了高压线上的破电线,把自己的痛苦,变成了噩梦工厂可以轻易利用和放大的‘优质原料’。”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痛苦被别人当成了‘燃料’。”兰芷汐看着那个简陋的装置和周围恶劣的生存环境,职业性的分析中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恻隐,“这是一个典型的、长期遭受重大心理创伤,社会功能严重受损,最终自我放逐的个体。游乐园是他过去的寄托,也可能是他唯一熟悉的‘家’。他留在这里,守着废墟,沉浸在无尽的悲伤和回忆里,而这个装置……或许最初只是他某种绝望的自我治疗或记录的尝试,却最终变成了折磨他自己也影响他人的工具。”
赵志刚示意技术人员对现场进行拍照和小心取证,尤其是那个自制装置。他眉头紧锁:“也就是说,我们一直在找的‘梦魇编织者’,可能并不是主动作恶的幕后黑手,而是一个被利用的、不幸的受害者?甚至是他自己的痛苦,无意中为那个噩梦工厂提供了‘原材料’和‘本地接入点’?”
“目前看,可能性很大。”姜墨站起身,目光再次警惕地扫视着设备间外,“但我们需要找到他本人。那个‘窥伺感’……很可能就来自他。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想要躲藏起来观察我们,太容易了。而且,他很可能因为长期处于那种痛苦‘广播’状态,精神已经极度不稳定,甚至可能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异化’。”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就在众人准备扩大搜索范围时——
“呜……呜呜……”
一阵极其细微、仿佛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混合着老旧金属摩擦的“吱嘎”声,从旋转木马区域更深处的阴影里,幽幽地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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